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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被称为“新港剧元年”，以TVB为主力的香港制作团队在内地资本的支持下，与优爱腾（注：优酷、爱奇艺、腾讯。下同）三大内地主流视频网站合作，推出《踩过界》《使徒行者2》《溏心风暴3》《反黑》等新港剧，以“网剧”的形式在内地播出，形成“新港剧热”，拉开视频网站抢夺优质港剧资源的序幕。
进入2018年，合拍剧在阵容和制作上全面升级。3月，“香港国际影视展2018”公布新计划，TVB与优酷携手推出“全球同步剧”计划，与优爱腾深度合作，《宫心计2》《使徒行者3》《再创世纪》《冲上云霄2020》等一批出自TVB经典IP的新港剧，将前赴后继进入内地网络，英皇、寰亚、邵氏、王晶、萧定一等更多制作机构及制作人也加入这股洪流，拉开港剧入网第二年的收视与口碑之战。
合拍剧之热，一方面令人欣喜：港剧焕发生机，找到新的着力点与营收点；另一方面也有令人担忧之处：港剧原有的特色会否因“合拍”消失殆尽？新港剧的崛起，是否会让纯港剧日渐失威？内地资本强势切入，会让TVB等制作机构被内地争夺了更多话语权？IP热之下，怎样才能不让“旧瓶装新酒”成为新港剧发展的紧箍咒？
TVB节目及制作副总经理杜之克
商机中潜藏着危机，在此情形下，南都记者日前对TVB节目及制作副总经理杜之克进行了独家专访。作为香港电视界的从业资深人士、TVB颇有话语权的节目制作高层，杜之克澄清了一些忧虑，也让人深思。
采写：南都记者 蔡丽怡 实习生 苏子珊
版面编辑：汤颢
微信编辑：吕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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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拍剧IP扎堆，TVB经典大规模回归？
“IP重拍，只是先走了半步，千万不能让旧有的IP成为我们的紧箍咒。
很多人问TVB为什么不重拍《上海滩》，但怎么将它变成在21世纪有大吸引力的故事？要先想通这个问题。”
现象1
3月的“香港国际影视展2018”上，TVB宣布将加大与内地视频平台的合作力度，主推的几部合拍剧多是IP剧：
与企鹅影视合拍《宫心计2》
《使徒行者3》
与爱奇艺合拍《再创世纪》
与腾讯影业合拍《冲上云霄2020》
TVB的姐妹公司邵氏兄弟，起用大量TVB小生花旦，出演合拍的超级网剧，与优酷合拍的《飞虎之潜行极战》正在优酷热播，马上筹备第二部《飞虎之雷霆极战》；与爱奇艺合拍的《守护神》将于第三季度推出。这似乎意味着，未来几年内，TVB早前的经典剧集将会不断被翻出、被“复制”，旧瓶装新酒，大规模北上。
《飞虎之雷霆极战》
这似乎意味着，未来几年内，TVB早前的经典剧集将会不断被翻出、被“复制”，旧瓶装新酒，大规模北上。
南都：今年的合拍剧名单中，多部TVB昔日经典剧集变成IP，衍生出新剧。这个现象会变成大趋势、令更多TVB经典IP被盘活吗？
香港影视展上TVB一众行政人员、监制和演员大合照,宣传今年的皇牌戏剧及综艺节目
杜之克：过往的TVB经典剧，内地很多观众都有印象，现在是不是这些IP的大规模回归呢？这只是大家看到的第一阶段。最初，内地网站有一两部合拍剧出来后，内地视频平台积极寻找空间，很多合作都是内地提出的，他们不会无端端提出一个新IP，会选择大家熟悉的香港题材，有集体回忆、对今天观众仍有吸引力的，所以第一波出来的合拍剧都跟以往TVB的IP有关，比如《宫心计2》《再创世纪》《冲上云霄2020》
《宫心计2》
《再创世纪》
《冲上云霄2020》
或是TVB以外的制作公司做的《飞虎》《PTU》系列等。
《飞虎》系列剧照
但我们心里清楚，改造一个以往的IP或是打造一个新IP，不是哪个更划算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作品的卖点、吸引力够不够清晰突出（的问题）。IP重拍，只是先走了半步，千万不能让旧有的IP成为我们的紧箍咒。我们抱着开放的态度，旧IP和新IP都做，如果能开发新IP，更好；旧IP，必须发掘新元素才值得做。
南都：香港影视展上透露的TVB合拍剧趋势，似乎都是盘活旧IP？
杜之克：内地观众很聪明，口味接受程度高，很快就会有不同的声音。如果港剧再多些进入内地，他们会要求新的东西、要求重新创作。这次影视展上有3个合拍项目是全新的：《铁探》（与企鹅影视合作）；《多功能老婆》，正在筹备中，多家内地机构有兴趣；还有一部《十兄弟》，筹备工作差不多时我们就会对外公布。
《铁探》剧照
《多功能老婆》发布会
《十兄弟》剧照
南都：所以合拍剧会过渡到第二阶段，除了旧IP大规模北上，会有新IP冒出？
杜之克：是的，两者都有。TVB与香港其他制作公司不同，其他公司在做网剧，一部一部地做；而TVB，无论有没有合拍，每年都要规划23部剧。23部里，真正延续以前IP的只有两三部，10%的比例，大部分是新开发的。
举个例子，用现有IP，我很难想象现在用什么理由可以重新开拍《上海滩》？很多人、很多公司问TVB为什么不重拍《上海滩》，但怎么将它变成一个在21世纪有大吸引力的故事？一定要先想通这个问题，要有足够的信心、给出有说服力的答案才行。
《新上海滩》剧照
南都：内地平台看重IP，假如是完全没见过的新IP，他们看重什么？
杜之克：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看重什么。从我的角度看，第一，对制作团队有没有信心。《使徒行者2》有较好的回响，这个制作团队做新项目，自然容易得到认同。今年的新项目《铁探》，团队和《使徒行者2》团队很接近。
《铁探》
《使徒行者2》
第二，对演员有没有信心。内地对有些香港演员的认识比较少，一两部合拍剧出来后，我们发现某些演员容易引起内地粉丝的关注，比如王浩信、袁伟豪、周柏豪，他们在内地到了某种位置，这就是信心保证。
王浩信
袁伟豪
周柏豪
第三点很重要，我们要卖什么样的新故事？不管是编剧同事向我卖、还是我们一起向内地合作方卖，都不容易。讲一个什么故事？能不能用简短的方式解释它的精彩处、卖点和特色？是否说得动听、能不能令人动容、有感触？
2
合拍剧变“定制剧”，港味将会被消磨、被削弱？
“以中国民航业为题材续写《冲上云霄》再合适不过。
内地平台是投资者，考虑很简单：定位是什么？卖点是什么？能带来多少客源？有什么风险？”
现象2
去年是合拍剧元年，合拍剧大多为TVB最走俏的警匪、卧底、法律题材。今年，合拍剧开始变化：筹拍中的《冲上云霄2020》，用2亿元打造，这在过去的TVB是不大可能的事，内地的资金、网络平台在进一步影响着港剧的制作。根据此前的媒体报道，《冲上云霄2020》聚焦内地航空业，有意加入拥有内地流量的明星，如:
陈伟霆（虽是香港本土明星但在内地拥有数千万粉丝流量）
Angelababy
迪丽热巴
黄子韬
杨幂
由此可见，现在的合拍剧，不单是内地提供资金或制作资源、在制作上“纯香港制造”，而是真正的深度合作，双方共同参与编剧、阵容和制作团队。
南都：《冲上云霄2020》为何聚焦内地民航业？
杜之克：举个现有的例子，《再创世纪》原作《创世纪》产生于2000年初，香港当时发展迅猛，经济、金融非常活跃，它诞生于这样的背景下。到现在，拍《再创世纪》，我们要找出经济齿轮在哪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就是中国内地的市场，这就有了新元素。
《创世纪》
《再创世纪》
《冲上云霄》已经拍了两部，我们与腾讯合作《冲上云霄2020》。内地的民航业在过去十多年以倍数发展，中国民航的海内外总载客量超过5亿，相信再过几年中国将是世界上最大的民航市场。以中国民航业为题材续写《冲上云霄》再合适不过，它承载了很多年轻人、很多企业家的梦想，承载了青春澎湃的力量，这个题材很值得做。
《冲上云霄》
《冲上云霄2》
南都：所以连阵容也不是以TVB演员为主，而是邀请内地流量明星参演？
杜之克：这个很妙，我们在影视展现场完全没有提及阵容，但各大传媒帮我们组织出了很多想法。他们提出了这么多可能性，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媒体和大众听到这个题材时心中会有“啊，这个由谁来演就对了”的想法。我们感谢这些想法。
南都：香港观众对写内地故事、找流量明星出演，是什么反应？
杜之克：我看到内地有很多讨论。香港观众没有内地观众这么兴奋，但也会讨论一下哪个角色由谁演比较好、香港公司拍内地故事行不行。我们虚心听教。这也提醒了我们不能很轻松地处理，以内地为背景不能不认真参考内地的发展、内地的年轻人，要借鉴内地的创作，比如剧本组织，我们除了有香港的编剧团队组织整个故事，还会有内地创作人参与，把对白、事实、内地年轻人的心态和梦想放进去。我们组织了一个班底———不是TVB写一些、内地写一些，而是将整件事交给一个班底来做，这个班底由内地创作人和香港创作人共同构成。
南都：《冲上云霄2020》，应该叫“定制剧”吧？即TVB与内地平台根据内地网络观众的需求打造出来的“定制港剧”。
杜之克：没错。（内地平台）他们是投资者，考虑很简单：定位是什么？卖点是什么？能帮他们带来多少客源？有什么风险？都是正常的商业考量。
《冲上云霄2020》
南都：合拍剧最初出现时，大家都担心：合拍剧一路向北，会不会令港剧变味？会不会令香港观众觉得港剧越来越不属于他们、不是他们想要的味道了？
杜之克：关键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真正以内地背景为题材的合拍剧，只有一部《冲上云霄2020》。我们和腾讯影业讨论这个项目时，说了一个重要条件：从TVB的角度，在香港和海外的发行网上，我们需要把它打造成一部有吸引力的好作品；从腾讯的角度看，内地市场需要一部好的商业作品。怎样才能融合？它要符合市场需求才行。对，这部戏没那么港剧。但好处是，如果这么拍、规格这么高，我们希望它能让TVB在海外发展上多些新品种和新刺激，扩宽我们的市场。
港味被消磨这个问题很敏感，但我想说真心话。关于口味问题，香港作为国际大都市，从来都不是关上门的，我们有很地道的东西，喜欢本地味的故事，但我们是一个跟全世界做生意的城市，可以很开放地接受不同的文化。香港电影这么多年，可以从中找到西方文化、日本文化、中国内地文化。香港最适合各种不同的口味，由最本土的到最国际的。所以，我们很放心去做这件事。没有单一的民意和口味，这是个丰富多元的社会，我们一定要保持这个面貌，香港才能够发展。
3
合拍剧，“米饭班主”有话事权？
“让参与合拍剧的幕前幕后同事收入高一些，和内地差距缩小一些。”
“同步”两个字很简单，但背后的操作复杂得惊人，幸好TVB是部很大的机器，我们有能力做到。”
现象3
近年，纯港片消沉不起，合拍片成为市场主流。港剧有回暖的气象，TVB、邵氏和其他制作单位积极抓住机遇，打造各类超级网剧，把港剧和香港艺人推向内地。
TVB不固步自封、不断开拓市场的大方针，自然是积极的，但热潮之下，有利亦有弊。内地视频平台往往是合拍剧的最大出资方，会不会占据更多的话语权？优爱腾是否渐渐变成了港剧的“米饭班主”？TVB如何保住话语权，会不会一昧向投资方妥协？怎样不令纯港剧面临纯港片的尴尬境况？
南都：去年的合拍剧，内地平台基本放手给香港团队做。题材拍板后，他们基本不怎么干涉制作，对吗？
2017年爱奇艺与TVB合拍剧《踩过界》（又名《盲侠大律师》）
杜之克：哈哈哈，他们不是不参与！我们现在累积了一个经验：内地平台投资了这么多资源，他们不会没意见，双方一定有很多东西要谈。他们从市场角度给了我们很多重要的资讯，比如对题材的把握、对演员名单的意见、对故事发展在审批上有什么需要留意的、怎么组织宣传才能得到热烈的反应和讨论……他们都会给意见。双方是一起参与的，专注地从制作、市场角度探讨怎么做好一件事。当然，实际操作是由我们来组织的。去年我们有很大的收益，吸取了内地经验，对接下来的合作项目很有帮助。
南都：与优爱腾平台高层谈合拍剧时，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是一拍即合、给TVB很大的制作自由度，还是会比较紧张，在各方面都盯得很紧、要求深度参与？
2017年腾讯与TVB的合拍剧《溏心风暴3》
杜之克：每家公司特质不同，三个平台的定位、面对的观众群都有分别，我就不分析了。但我们从旁观察、了解，知道跟他们合作应该遵从什么。在制作过程中，他们参与的深入程度、处理态度都有分别，但都会很清晰地考量市场需求。我们的大目标是一致的。
南都：他们算不算“米饭班主”？TVB怎么保住自己的话事权？
杜之克：这个说法对于一般的制作公司才成立，因为主要出资方是内地。但在TVB的立场，我们真的不这么看，我们的市场（更大）。去年我们与内地有这种合作之前，TVB每晚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基本上是全球同步的，只有内地没有发展成同步。TVB很认真地做了一个全球同步网络，每晚翡翠台的剧在中国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加拿大、澳洲、新西兰、英国、泰国、越南，全部都能在同一晚看到，只是时差而已。我们的生意、客户来自全球不同地区，我们没有单一的出资方，TVB是我们用不同的市场养大的，然后不断地寻找新的投资方、新的市场，把它做大。
南都：内地VIP观众能够抢先看到合拍剧，香港观众成为二轮观众，大大影响收视率和口碑，怎么解决？这样的合作，怎样才能更加双赢？
杜之克：我们和内地合作一部戏，在内地网上的排播方法和我们在（香港的）电视上播出是不同的，有的会比翡翠台早。但我们有MyTVSuper，香港的服务OTT，还有海外的TVB Anywhere，这几个网络有些剧集跟内地同步，会员和优爱腾用户完全一致。慢慢大家会理解，观众看节目，越来越少会根据电视的时间表了。
你提到的几个问题，都是我们很关注的，我希望能够澄清一些东西。担心港味损失、担心以内地市场为主会疏忽香港市场，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你们的担心有理由，不过我们会用不同的方法处理：
第一，网络上，很多剧集和内地平台同步；
第二，我们发布了与优酷的“全球同步剧”计划，一部剧在翡翠台和内地优酷按同一个时间表播出，今年做到5-6部剧同步，以后希望逐年加大数额，把对香港市场的影响降到很低。“同步”两个字很简单，但背后的操作复杂得惊人，幸好TVB是部很大的机器，我们有能力做到。
TVB与优酷“全球同步剧”计划，今年包括以下五部剧↓↓↓
《跳跃生命线》剧照
《是咁的，法官阁下》剧照
《大帅哥》剧照
《危城First Lady》剧照
《兄弟》剧照
南都：合拍剧的数量会逐年增大吗？合拍剧对TVB最大的收益是什么？
杜之克：我们当然希望做多些。
第一，从根本上提升TVB的制作水平；
第二，一个很重要的好处是，大家都明白现在内地电视剧从幕前到幕后，不同岗位的收入水平与香港是有差异的，一个有质素的香港制作人到了内地可以挣多点钱。虽然近年我们不断提升创作同事、幕前同事的收入，但不管怎么增加，与内地那种以倍数增长的增幅还是不成比例。这是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参与合拍剧的幕前幕后同事收入高一些，和内地的差距缩小一些。而他们在香港拍戏的氛围，是去内地闯荡未必有的。所有元素加起来，令大家觉得留在香港拍戏是件合理、幸福的事，这是我们想达到的效果。
4
与内地平台合作，新政新规要提前探讨、了解
“我们的态度是，开一个题材，一定要看它在内地有多少空间。
香港的文化背景和内地有很大不同，要靠内地有经验的朋友给意见。我不厌其烦地去问他们。”
现象4
4月初，宁波的全国电视剧创作规划会议上，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局长发表讲话，提到多项对电视剧创作的指导方针，引起行业关注，比如“戏说帝王将相、架空历史、非现实都市言情剧”都被列入“不受欢迎”。与新规一同在网络流传的，还有一个1999年的旧规，包括国产电视剧对港台演职人员的参与人数、参与次数的限制问题等。
“入网”后的新港剧借力重新起飞，在内地市场的未来十分可观。和内地电视剧相比，香港制作有其优势所在。题材方面，职场剧、警匪卧底剧、宫斗剧一向是港剧的强项；内容丰富性方面，港味小品剧，糅合伦理、亲情、喜剧元素的新鬼剧，是内地剧少有的品种，可以为内地网络用户提供更多选择。
内地广电新政新规，会否对新港剧产生影响？与内地平台合作，需要提防哪些雷区？
南都：合拍剧在审批上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使徒行者2》和《飞虎之潜行极战》有很多警匪角力、黑白两道的卧底元素，会不会在故事处理上如履薄冰？
《使徒行者2》
《飞虎之潜行极战》
杜之克：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了解。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踩雷”的几率很高。我们的态度是，开一个题材，一定要看它在内地有多少空间。我们会找朋友及合作单位，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讨论。很少说一个题材一定不行，但在具体处理上通常要更谨慎，有些雷区我们知道，有些我们不知道，一定要在很早的阶段就探讨、了解，这个工作我们很重视。香港的文化背景和内地有很大的不同，要靠内地有经验的朋友给意见。我是不厌其烦地去问他们的。
南都：新规里，合拍剧《宫心计2》这类宫廷戏、宫斗戏被列入“不受欢迎”，对它们的上线和宣传是否有影响？
杜之克：我现在寄望，当初创作时我们考虑的东西（与新规界定的“宫斗”）是不一样的。《宫心计2》，很大程度上是一部有关伦理、非常正面的剧集，三观纯正，编剧通过故事，曲折地渗透正面的价值观，希望大家可以看到它的本质。我希望这个困难不大，但我没能力打包票。
过去几周，新文件和讨论会提出了很多意见，大方向和要求是清晰的，和我们现在做的事没有很大出入。对合拍剧的审批，一直都在用同一套规定。去年我们以网剧形式推出的几部剧，每一部都只能在网上播，全都不能上电视台黄金档或是卫视。我们从第一天讨论这件事时就很清楚，按照网剧的规定就可以了。上电视是另外一回事。
南都：有业内人士指出，合拍剧都是做大IP，大卡士+大制作，缺少题材新颖、港味十足的小品剧，《降魔的》和《三个女人一个因》在香港非常火，为什么不能进入内地网络？合拍剧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杜之克：《降魔的》和《三个女人一个因》近来在内地观众中有很好的回响，我很开心。但《降魔的》这个题材在内地是不能接受的，我们从没想过它能在内地市场出现。它是一个高度温馨的故事，讲人的感情。会有续集，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在网络上传播，我会试一下。
《三个女人一个因》是一个新编审写的故事，处理得非常好，制作和创作在我心中都值得点赞。港味小品剧能不能变成合拍剧？这个问题很幽默。我们和内地平台合作以来，看到内地是一个高度竞争的市场，每个平台在考虑和香港单位合作时都会想，TVB有什么东西是观众已经高度认可的？帮我发挥到最好就行了。他们尽量不要没把握的东西。小品剧是TVB的强项之一，我们可以做出非常接香港地气的作品，但要内地合作方接受“来，我们合作小品剧吧”，说出来不是很行呢！
路是长远的，将来当我们所有剧集都可以第一时间在内地平台播放时，无论剧大剧小都不会影响受欢迎程度，观众会作出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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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剧入网，拉开香港电视业的网剧之战
“真正的市场，靠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个世界一定是以你能否做好这件事为前提。
观众有批评，我一定虚心受教，一定是我们让观众看见了不足。”
现象5
今年的香港影视展，标志着网剧之战正式在香港拉开帷幕。作为香港电视业的大哥，TVB手上有五六部剧在优酷同步播出，打破了近年非合拍剧无法进入内地市场的困境。在积极开拓内地市场的同时，TVB在香港市场被各路网剧阻击。网剧是新生事物，TVB的艺人合约只能限制艺人不能为别家电视台效力，但不能阻止其接拍网剧。
张继聪近年人气急升，他与无线签部头约，参与了去年50周年台庆剧《夸世代》，但在剧集播映期间他被无线封杀，因为他接拍了经理人公司hmv数码中国制作的网剧《向西闻记》；
近期在无线主持了多个大热综艺的男子组合农夫，本来有望出演《向》剧的两个单元，但两人突然反口不拍，传闻系无线出手叫停。出品人萧定一语带不满地批评道：“我不明白独立公司拍网剧，为什么TVB可以制止？这完全是香港娱乐圈发展的绊脚石。”
当下，优酷与邵氏的《飞虎之潜行极战》、爱奇艺与王晶公司的《冒险王卫斯理》陆续在内地网络上线；
《飞虎之潜行极战》
《冒险王卫斯理》
TVB的《宫心计2之深宫计》亦即将在腾讯视频上线，拉开了合拍剧入网第二年的收视率之战。
《宫心计2之深宫计》
在香港传统电视界，TVB自称“大阿哥”，但网剧不再是TVB一家独大。如何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TVB面临内外双重挑战。
南都：无线、邵氏尝试合拍新港剧，其他制作单位也在尝试，比如英皇、萧定一公司、王晶公司，会不会对无线造成威胁？
杜之克：不可能没有竞争。这些竞争我们不能担忧，大家都在这个市场上以最大的能量去表现，靠作品说话。关键是，是否很专注、很有毅力、很有策划地做这件事。TVB有个好处，它是一家很专注、长期做电视剧制作的公司，这一点和其他单位不同。我们不否认，有不同的创意、不同的人才，作品会有不同的质感，如果他们做得好，我们开心，令港剧有不同的品种；如果他们出来不那么好的作品，我们也不怕，TVB可以保障一定的基础，我们怎么也不会拍烂剧。
南都：萧定一公司在筹拍网剧，起用自己公司（但也跟TVB有部头合约的）的艺人，如张继聪，也想找农夫组合等，但传出TVB封杀他们，不再找他们拍TVB剧或私下游说他们不拍。这不是良性竞争的态度吧？
张继聪
杜之克：在合约上，我们和不同的演员有不同的合作关系，每个人都有选择权，我看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们是给不了压力的。
南都：TVB觉得自己是香港电视一哥、有点霸道？
杜之克：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我不能说我们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气焰了、不能说我们完全没有人有这个气焰了，但我始终相信，真正的市场，靠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个世界一定是以你能否做好这件事为前提。无论是对外面的公司还是内部的同事，我都会观察这一点：是否有本事做好一件事？对真正专注做事的人，我绝对尊重。我相信真正专业的人会走在一起，用态度来说话、吸引专业演员与我们合作。
南都：本来网友很期待《冲上云霄2》的“Cool魔”张智霖能继续出演《冲上云霄2020》男主，但他是签萧定一公司的，那“Cool魔”就不可能复活了，损失的是观众。
杜之克：我们每部戏都会独立考虑怎么做最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内地，所以选择的人有所不同。
网友为《冲上云霄2020》“草拟”阵容，制作出的“海报”
南都：今年首部“合拍港剧”《飞虎之潜行极战》，开播1小时点击破亿，豆瓣评分7分左右。但口碑走低，虽然背靠超级IP，但港剧老套路令人感到乏味。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飞虎之潜行极战》豆瓣评分截图
杜之克：我试着说一些。合拍剧工程浩大，无论是TVB、邵氏或是哪个公司做，一定不可能风平浪静。我很体谅邵氏公司出品的剧在市场上有正面、有反面的声音，大家都经历过。我尝试站在TVB立场来看这件事：每一部作品，能成功，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如果失败，理由通常很清楚。观众有批评，我一定虚心受教，一定是我们让观众看见了不足，他们的理由有些是成立的。
南都：有什么好的做法，令港剧北上既趁热打铁抢占先机、又不至于赶工毁经典？
杜之克：一部剧集工程浩大，筹备足不足、剧本清不清晰、制作过程是不是有足够诚意、是不是找对了演员、选角过程是不是囫囵吞枣……每部戏都要经历，也最容易在这些环节上出差错，出差错就要面对后果。说起来简单，真要做，每一步都很难。有什么成功方程式？其实真相是，成功不是靠方程式的，靠你对所有创作制作的元素和你对创作制作的理性是不是有充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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